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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念抗击汶川地震三周年(一):北川记忆
作者:白玲  时间:2011-05-11  点击数:

题记:时光似一段清远的笛音,带我们拾起那一份记忆;时光又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,幻化着一切哀伤。窗明几净的教室,刚冒出芽儿的小树,一个又一个新生命相继出现……时值汶川地震三周年祭,吉大新闻网记者白玲从一个四川绵阳孩子的视角,为大家开启了一段朴实真切的北川记忆。吉大新闻网也将以此作为开篇,陆续推出纪念汶川地震三周年系列报道,以告慰逝者,祝福生灵。

回到2008年5月12日的下午2点28分,这个数字在我的记忆里有着永恒的痕迹。不记得当时是恐慌还是淡定,只清楚记得记忆里只有一个信念,那就是“活着”。当初地震对于我还是一个太陌生的词汇,我未曾想过死亡会如此近地在我身边发生,更未曾想过一个城会在我的面前如此迅速地消失殆尽,而如今经流年,梦回曲水边,看烟花绽出,烟焚散,风华是一指流沙,苍老是一段年华,那些悲伤也都随着时光在夜空里越走越远。两年一个城,北川也从此以一种新的面貌让我们看到了北川人的坚强,四川的坚强,中国的坚强。

我第一次走进新北川是在2011年2月1日,也就是新北川的开城之际。新北川是由山东援建的,虽然是一个崭新的城,但无处不洋溢着曾经古老文化的气息。悠远的羌笛声萦绕在耳边,清明的风拂过闲适人群的面颊,洞悉碉楼古堡的深邃,仿佛永远也有着看不透,道不尽的源远流长。古风的建筑写着历史的沧桑,那幽灵古堡似的碉楼,有着一份宗教的神圣。新北川县城建在了永昌镇,暗示着未来的平安与祥和,那些幸福的火焰仿佛从此点燃。来到新北川县城看到最多的是那一张张幸福的脸庞,或许在这些微笑的背后有着太多的难以置信,毕竟两年一座城有着太多的传奇,甚至更不敢相信这个城会如此棒,如此巧妙地将现代与历史相结合。

鸟瞰新北川

作为一个绵阳人,我更多看到的并不是这里的繁荣,而是那些背后的日日夜夜。回忆要从“5·12”的那一晚展开,那一晚,同学们夜宿操场,相互支持着,虽然彼此的感情日益深厚,可是我们的心里藏着太多的牵挂。我们不记得那一天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会微笑了,只是木讷地看着远方,我们不知道那一天起我们的身边会失去什么又会得到什么。看着面前日益开裂的房屋,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家是否也像眼前一样。打不通的电话,等不到的守望,每个人都好像石沉大海的针,对生活好迷茫。看着来找孩子的家长,我们投去太多的羡慕,可接下来等待的是更多的绝望。有时就这样坐着,眼泪就不知何时唰唰地往下流。那一天真的不知道哭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,只知道咸咸的,涩涩的。我带着大家唱歌,可是歌里全是寂寞。那一天的我们感到了太多的无助,那一天家人这个词仿佛被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。一个拥抱,一个肩膀给予了太多太多难以言语的力量。记得那天我和朋友跑出教学楼的那一刻,我们相拥,只有一句“我们都活着,真好。”仿佛那一刻就是从死神手心里逃脱的侥幸,仿佛那一刻上帝给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,让一群才处在15花季的少年那么近的感受死亡。死亡或许也是一种教育,不过这次来得太突然,太震撼了。记得有这样一句话:“人生就是一个向着死亡的存在,在我们赞美生命的美丽、青春的活力的时候,我们其实就是肯定了死亡的必然和老迈的合理性。”那一天我好像就懂了,人生总有一个结尾在等待着我们,对生命宝贵的珍惜,对光明的求索,对人间温情的真爱,对丑恶的摒弃和鞭笞,对虚伪的憎恶和鄙夷,都变得坚定了很多。也从那天起,我或许更加明白了生命的意义,无论生活中发生什么,我都敢于去面对,毕竟比起死亡他们都微不足道了。我开始学会明智地摆下尘世的每一粒棋子,因为每一粒我当作最后一粒来摆放,更有质量的来获得完整的人生尊严。

记者用手机拍下的地震当晚的情景

接下来的一个月风餐露宿,我不曾想过我也会去经历这样的一种生活。没错,生活有着太多的未知等待着我们,我无法去预测未来的某一天又会带给我什么,留下的只是一句珍惜。一场地震不知道把我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异常坚强。我很庆幸,我的家人都平安无事,也是那时我更加明白爱的含义,那时的爱已经超越了家的感觉,变成了一种博爱,爱着整个世界,开始学会去爱身边的每一点每一滴,因为我不知道未来我还能再看见他们吗。也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我学会了对自己说:“无论生活给我什么,我都会微笑面对,那些都是上帝给我的礼物,因为回忆永远都是甜的。”

我平静地听着救护车日夜不停的哀鸣,不是麻木,而是心痛已经无言了,痛得太深而不知所措。我试着擦干眼泪,重新鼓起生的勇气,努力振奋精神以告慰天上的目光。患难中真正理解了友谊和支援,对他人也多了一份温情和宽厚。我将有情的眼泪埋藏在记忆中,就像风不懂云的漂泊,天不懂雨的寂寞,不是每一种痛都可以诉说。

那一个月的日日夜夜就这样在每一天的惶恐中度过了。记得那个月闭上眼睛想到最多的是:明天我还能看见这么美的阳光吗?而当每一天睁开眼睛时最多的兴奋是:真好,你们和阳光都在……往事就这样被记忆尘封,一点一点化作一曲无字的挽歌,浸染着那些逝去的年华。随着指尖划过千年时光,生命在反反复复中遗忘凄凉……

记者在新北川

转眼间一年过去了,两年过去了,三年过去了……当听着那些熟悉的歌曲时,还是会不自觉地流泪,不自觉地陷入沉思,毕竟那段记忆虽然已经被埋得太深,但是一触即痛,而且撕心裂肺。或许思念就是一种幸福的忧伤,是一种最熟悉的陌生感,有着太多悠长的沉淀。时光仿佛总是有着神奇的魔力,幻化着一切悲伤,窗明几净的教室,刚冒出芽儿的小树,一个又一个新生命的出现,我不知道未来的他们是否还会记得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,是否还能读懂这段埋葬的时光,那段微笑送走把泪流在心头的时光……

三周年快到了,第一次在异乡来经历这样一个日子,似乎那些伤口已经在时间的绷带下愈合,在风调雨顺时恍然不觉,而一旦风雨交加,便会引爆疼痛。细数门前落叶和那片片樱花雨,我想每个经历过这段时光的人都明白,读的是诗,下的是雨……(万博体育手机版客户端网络通讯社朝阳站白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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